□倪自放

6月1日至8月31日的电影暑期档,一直被视为电影市场最为重要的档期。今年的暑期档,两个数据证实了电影市场的全面复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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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塔专业版实时数据显示,截至7月22日11时54分,2023年暑期档总票房(含预售)突破100亿元,刷新中国影史暑期档票房最快破100亿元纪录。这也是继2019年(177.78亿元)后,暑期档票房重回“百亿时代”。

还是灯塔专业版的实时数据,7月25日17时许,今年7月的票房已突破70亿元,超2018年同期,提前6天锁定史上最高。不仅当月总票房刷新纪录,更令业界欣喜的是,自6月21日起,市场已连续35天保持单日票房过亿元,7月迄今的所有周末都取得了单日4亿元以上的票房成绩。

漂亮的票房数据,预示着电影市场正在回归2018年、2019年时的高光时刻。然而,在热闹的市场下,暑期电影的一些现象,还是暴露了电影市场的一些好的或不好的趋势。

事件一,国产工业大片的故事焦虑。

国产大片《封神第一部》,上映8天票房6亿多,算是一个尚可的票房,不过相对于该片被寄予的厚望,《封神第一部》的表现是低于预期的,影片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,希望第一部有一个不错的反响,这是第二部、第三部推出的前提。

作为一部国产奇幻动作大片,《封神第一部》的制作水准可圈可点,恢弘的视觉效果体现了国产工业大片当前较高的水准。在叙事上,《封神第一部》改编自《武王伐纣平话》和《封神演义》,两者的结合,让影片的叙事上规避了单一的《封神演义》对妲己“红颜祸水”的设定,这是值得肯定的。令人遗憾的是,影片最为清晰的故事主线,却是弑父、弑父、弑父,这反映了国产工业大片在叙事上的焦虑与纠葛。

弑父不是中国文化或者东方文化的文化特征,而是来自于从希腊神话开始的西方文化。当然,中国电影曾经迷恋过对弑父文化的表达,比如第五代导演张艺谋的《菊豆》《红高粱》等,但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,弑父文化已经从第五代导演的作品中消失。冯小刚的《夜宴》曾经沿袭了弑父的叙事主线,但那只不过是对哈姆雷特故事的低水平改写,并且广受诟病。应该说,弑父文化或主题的表达,早就不是中国电影的流行因素,甚至也不是当下好莱坞大片的主要标签。《封神第一部》将弑父作为影片最为明显的叙事主线,有一种说法是影片是以一种全世界都能看懂的方式讲故事,但这样的方式显然是一种浅显的描摹,并没有深刻挖掘出中国神话的精髓,体现了这部工业大片在叙事上的摇摆。

事件二,点映还是不点映,这是一个问题。

暑期电影市场有一个奇怪的现象,7月28日上映的电影《热烈》,在正式公映前已经有了近1.4亿元的票房,去掉其中的预售票房,还有1.12亿元真实上映的票房,即点映票房。

所谓的点映,相对于公映,就是只在个别城市,个别影院的预先放映。用通俗的话解释点映,就是选择在个别的地方影院,预先放映还未正式上映的电影。对于《热烈》而言,这部黄渤和王一博主演的电影从7月22日开始“点映”,排片占比从4.5%到8.5%不等,票房一千多万元至两千多万元不等。

这个暑期,点映并非《热烈》独有。王宝强的《八角笼中》7月6日公映,在正式上映前,《八角笼中》于6月22日至24日点映三天,每日票房两千多万元。6月29日至公映前的7月5日,《八角笼中》点映7天,每天票房两千八百多万元至四千八百多万元不等。数据显示,《八角笼中》在正式上映前,已经有了4.2亿元的票房,截至7月27日,影片正式上映三周,票房19.44亿元,可谓暑期电影大赢家。

点映选择的时间,一般是下午场和晚上场,全国部分影院点映。点映正向作用显而易见,通过点映,影片的口碑得以发酵,吸引更多观众在正式上映后观看。但点映也是一把双刃剑,如果影片的质量不够好,禁不起看,点映后带来的坏口碑,反倒会影响影片的后续市场。点映还是不点映,这是一个严肃的营销难题,一般情况下,对自身质量高度自信的影片,会尝试点映,而不太自信的片方,一般会“捂盘”至上映日。

事件三,好莱坞大片竟然也“叫好不叫座”。

“叫好不叫座”这样的词语,之前通常用来形容国产文艺片,不过这个暑期,“叫好不叫座”的说法竟然和好莱坞大片沾上了边,比如《碟中谍7》。

《碟中谍7》上映两周,票房刚过3亿,这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成绩,在之前的暑期档,《碟中谍》系列电影可是首周末两天就能拿到这样的票房成绩的。更让人意外的是,票房表现疲软的《碟中谍7》并不是烂片,影片的口碑并不算差,某平台给出了7.7分的评价,这可是精品佳作的评分。

《碟中谍7》竟然“叫好不叫座”,有内外两方面的原因。外在原因是市场环境的变化。查阅《碟中谍7》的全球票房和中国票房,可以发现该片相对于前作全球票房虽有下降,但下降幅度不大,相对于2018年的《碟中谍6》,《碟中谍7》在中国的票房可谓断崖式下滑。从中不难看出,作为好莱坞大片的《碟中谍》系列,也在逐渐丢失与中国观众的情感链接。国产大片的崛起,以及国产中等成本影片的质量提升,让观众更能和优质国产片产生情感共鸣。内在原因方面,好莱坞大IP与连绵不断的续集也是一把双刃剑,一方面,大IP能够迅速让观众了解,另一方面,续集让影片缺乏新意。《碟中谍7》这样的影片,还要分上下集上映,影片制作水准虽然仍处于较高的水准,但不断铺陈的故事没有什么新意,观众也就提不起兴趣观看,落得个“叫好不叫座”的尴尬局面在所难免。

(作者系山东省签约艺术评论家)